第二位访客就是晋商代表徐少东了,较之去岁冬末,徐少东有些黑瘦。江行云笑,「这么大热的天儿,什么要紧事劳少东你亲至。」
徐少东笑,「现在不怕热,只怕我晚来一步。」
江行云但笑不语,命侍女上了凉茶,道,「你尝尝,这是闽地的凉茶。」
徐少东呷一口,倒也不急着说生意,先说茶,「里头似加了金银花。」
「是啊,最消暑去湿,暑天喝最好不过。」
「要说吃茶,还是南面儿花样多,咱们晋地吃的茶也多是从南面儿运送过去的。」徐少东吃了大半盏,笑赞,「这茶暑天吃果然舒坦。」
徐少东道,「江姑娘你是个爽快人,有话我就直说了。」
江行云道,「少东请直言。」说来她还欠徐少东一个人情,徐少东毕竟帮她打听过段四海的事。
徐少东斟酌道,「我在晋地,也听说闽王爷要建海港之事,只是不知消息是否可靠?」
江行云对徐少东,并未绕弯子,「可靠。」
俩字一落,徐少东便知他称时那人情,人家江行云还了。
徐少东一颗心也搁肚里去了,徐少东道,「我听闻,闽王的折子被朝廷驳了回来。」
江行云笑,「你要问的应该是这海港建不建得成,而不是王爷的折子有没有被驳回来吧?」
「江姑娘说的对。」徐少东笑,「不知有没有我们晋商能为王爷效力的地方?」
「这我就不晓得了。」江行云道,「你们晋商自来财大气粗,西宁榷场的生意还不够你们做的?」
「你也知道我们的生意,无非是由南往北,再由北往南罢了。要是闽地开港口,北货南运,我们晋商便宜的很。」徐少东道。
江行云一叹,「想来,吴地的北货,也是你家的大头。」
徐少东脸色微变,很快恢复过来,笑,「江姑娘,商贾不就是如此么。非但晋商如此,徽商、帝都的商贾,哪个又少往吴地走动了。不说我们这些外来商户,就是你们闽的商家,难道还少与吴地来往了?商贾做的是生意,江姑娘你但有差谴,我可曾说过二话?」
「既无二话,还真有事委於少东你。」
徐少东笑,「你尽管说。」
「过些日子,我要去与段四海会面,希望少东你同往,给我们做个见证。」
徐少东也算见过不少世面的人,听此话,也是目瞪口呆,好半天才反应过来,「江,江姑娘,你,你要去与段四海相见。」说话都结巴了,可见徐少东对此事的震惊。
「对。少东可愿与我同往?」
徐少东想不愿意,可人家一个女人都有此胆量,就为脸面也不能摇头啊。徐少东感叹,「江姑娘不愧将门出身,徐某佩服,佩服!」徐少东连说两声「佩服」,一拱手道,「江姑娘相邀,徐某怎能回绝,愿与江姑娘同往!」
只要徐少东点头,江行云根本不用要求他保密,徐少东自然会保密的。
徐少东应下此事,觉着与江行云关系近了不少,也就多打听了一些,「江姑娘去与段四海相见,可是为着海贸的事。」
「是啊。」江行云一哂,「闽地海军有限,但如今等闲海匪也休想上岸。海上若有段四海护航,并非坏事。靖江出得起保护费,难道闽地出不起?只是,我不喜藏头露尾那一套,段四海在海上这些年,也算一方霸主了。何不订立契约,做个长长久久的生意。此次,是请你们一道过去,做个见证。以后你们的货在海上出事,就是段四海的首尾了。」
徐少东真是服了这个女人,千万叮嘱,「江姑娘,此事必要保密才好。」
江行云似笑非笑的瞥徐少东一眼,「放心,你们既与我做个见证,就是一条藤的蚂蚱,谁要是活腻了,只管往外说去。」
徐少东尴尬笑笑,终於无话可说。
江行云与段四海会面之事,谢莫如自然也与五皇子说了,五皇子皱眉思量片刻,「你是说,用此稳住段四海。」结契约可不是小事。
谢莫如道,「非是稳住段四海,还要借段四海查出白浪到底是何方神圣!也是要牵制几家大商贾,不然,以后让人知道行云与海匪结契,难免生事。这几家大商贾,与朝中联系紧密。倘此间事发,他们先得担心自己小命不保!」
五皇子也是个有决断的人,踱了几遭,道,「你跟江姑娘说,让她安心,这事我是知道的。以后就是说出来,自有我担当。」
五皇子道,「一会儿我命人将我的印取来。」
谢莫如在五皇子耳畔低语几句,五皇子问,「这样也行。」
「这也是以防万一,殿下让妥当人去办。」
「放心。」
「此事暂不要与陛下说。」
「我晓得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