少年恃险若平地(1 / 2)

既然不想自找气受,重楼就没和景天纠缠什么,直截了当进入了正题。

“啪。”景天搭上重楼肩头的手指蓦然一用力,长长的狐尾控制不住地一甩。

重楼当场被莹白柔软的狐狸毛糊了一脸。

“”

今晚的沉默声震耳欲聋。

“咳,魔尊,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”景天讪笑一声“你相信吗”

重楼深深看了他一眼,翻手一挥,四面八方的帷幔落了下来。

周围仿佛密不透风,暧昧的气氛迎面而来,某些存在感更是突突直跳。

景天见势不妙,蹬踹着就想逃走。

“哼。”重楼早有准备,一把揪住了摇晃着的两根白尾。

这一夜,魔尊寝宫烛火未灭。

景天总算知道,魔尊之前远远没到餍足的地步,却从没有不管不顾地折腾,称得上很怜惜他了。

这一回,不知道是为何,魔尊心里好似憋着一股气,一次不够又来一次,最终逼得景天只能另辟蹊径。

“嗯”他手指扣紧了床褥。

照胆神剑在近处发着光,景天突然伸手去拿。

结果,他刚握住剑柄,就发觉剑身根本脱离不了床单。

“怎么,想行刺本座”魔尊似笑非笑地抚摸小狐狸的后脑勺。

他的手指也摸索着到了鬓边,触上少年湿乎乎的狐耳,在往下游离。

重楼看似视若罔闻,抬手攥住景天软乎乎垂落着的尾巴。

“没有”景天含含糊糊说话。

魔尊的每一滴精元,都蕴含极大的灵气。

对远古兽族繁衍而生的妖魔,具有与生俱来的诱惑力。

“剑为什么在发亮”景天试图移开自己的注意,不再去想浪费了多少。

重楼看得清楚、想得明白,可算饶过景天。

“啵。”

景天的脸一下子就红得不像话。

“哼。”重楼反倒是笑了出来,带着点暗示地拍了拍少年。

景天抿了抿唇,迟疑着转过身。

所有参加百年宴的年轻妖族,都经历过急性培训,对各种双修技巧很是熟稔。

如何侍奉魔族强者,自然是逃不过去的一个环节。

景天听过课,知道怎么做,却从不乐意落入这般境地。可他面对相处没多久的魔尊,竟怎么都提不起真正的抗拒。

他也就看不见,身后的重楼得意地瞥了眼疯狂发亮的照胆神剑。

偏偏魔尊这一回没有过多收敛。

景天自控的意识飞快涣散着,妖的野性和贪心蚕食他所剩无几的理智,只能用尽仅存的骄傲,竭尽全力挣扎着。

“倒也坚韧。”魔尊一点儿都不意外。

虽说除了飞蓬绝无其他经验,他也见多识广。

若换了个妖,绝对忍不住贴上来,不知廉耻地想多多吃下有益修行的魔精了。

重楼痛痛快快到了天明。

这一回,侍寝完毕的小狐狸爬都爬不起来,趴伏在榻上,睡得极沉。

重楼抚摸景天湿乎乎的狐耳,总算舍得松开被捋了一整晚,连毛都蔫了不少的尾巴。

“照胆剑灵”魔尊忽然淡淡道“注意分寸。”

对自己这个妖魔首领,飞蓬的剑灵一贯看不顺眼。

此番他将剑身归还,剑灵得到补充,能做得就会渐渐变多,也自然会给主人灌输一些旧事。

重楼不打算阻止,但他要照胆剑灵循序渐进。

“嗡。”被丢到床脚的照胆神剑敷衍地嗡鸣一声,算是给了肯定答复。

祂一脱困,就夹裹那些灵力飞向景天,利用无数年积攒的亲近,深入神魂深处,坠入数不尽的深渊罅隙。

魔尊灌入的力量于神将魂魄的伤势,只是杯水车薪。

“唉。”重楼低声叹了口气,抱起景天去了浴池。

飞蓬知晓一切,明白唯一的办法就是采补。

他方能用浸透灵药的龙鳞制成玉势入神体,以修补过多使用造成的损伤。

然景天一无所知,又不必修补神体,只是需要过多灵力,光让他采补,修行难免心生懈怠。

便还是要以引导鼓励为主、双修灌灵力为辅。重楼把小狐狸浸入浴池,亲手为之上药、按摩、推拿,顺便琢磨着接下来的做法。

可飞蓬神魂受灵力影响震颤,少许记忆浮浮沉沉。

“嗯”景天便觉得,自己在下沉、下沉、下沉,不停下沉。

他隐约看见了无数彩光,一把剑飞着挑挑拣拣,留下少数、拍散多数。

这是什么

景天迷茫了一瞬,却见面前焕然一新。

一片青青翠翠的茂密绿色印入眼帘,是一颗参天巨树。

景天惊得低下头,但身体完全没有反应,他似是被困在了这具躯壳中。

“飞蓬。”有人这般唤他。

被叫的这人抬起眸,瞧见的是一个俊美的男子。

“轩辕。”景天感受到,自己附身的这个人,或者说是神,抬手微微一礼“多谢指点。”

之所以说,他是神,是因为景天能察觉到体内的丰沛灵力。

至纯至净,汹涌澎湃。

有风的刚劲,也有水的多变。

自己会做这样的梦,是因那把才得到的神剑吗

景天想着,追随神将的动作,指尖落在了剑身上。

“过奖,我没指点你什么。”被称为轩辕的另一位神族轻轻一笑“堕仙并不弱小,你此行是第一次出族地,又是去九幽,不可掉以轻心。”

飞蓬点了点头。

但景天清晰地感觉到,如今大概还年轻着的神将处于初出师的状态,有绝佳的天分、根骨、悟性,实力远超同龄,心底多多少少是自负的。

于是,景天眼睁睁看着第一回离开本族地界的神将欢欣如同出笼小鸟,明明绷着个脸,一路上却忍不住招猫逗狗。

如果不是实力强,早就被打死了吧。景天看着飞蓬剑下光辉璀璨,脚下步步生莲,冷着脸飞快从案发现场溜走,心里不无慨叹。

因为好奇,神将上撩九凤羽翼,下拔九婴鳞片,能招惹的都惹了个遍。

也幸亏九幽还没彻底成形,不是后来的魔界,只是一个贫瘠的异空间,穷乡僻壤的路上极为难走,并没有太多异族,他才能畅通无阻。

不过,神将是真的清高甚至傲慢,游山玩水而来,但凡主动逗什么,就没下过任何一次杀手,完全不怕回去时被得罪过的异兽们联手报复。

“混账”当然,前头被飞蓬追杀的堕仙大概是唯一的例外,他快要坚持不住了。

景天便瞧见那堕仙回过头,染了血红的眼眸里都是恨意“此事和汝神族有何关系,多管闲事”

他走投无路冲进了九幽深处,没曾想身后的小神族能轻易跟上。

“本将只是奉命行事。”飞蓬脸上不见偷撸异兽肚皮感受毛绒绒手感,亦或撩拨龙蛇鳞片如弹琴时的纯然好奇,唯有一片公事公办的冷淡。

他的剑凝着凶险的青光,杀意盘踞在冰凉剑刃之上。

“再说,滥杀无辜、凌虐幼崽,你不该死吗”神将轻轻勾起唇角,看他的目光像是在看一个死人。

人族多孱弱,修仙成功的本来就少,堕仙更是万中无一。

但堕仙一旦出现,无一不是走火入魔、犯下大过,由人族长老们灭杀。其中,能逃出人族聚集地少之又少的。

可他们一旦活下去了,就会大肆残害各族生灵,以弥补人身入魔后似妖魔般对血肉燃起的吞噬欲。

面前这个更是罄竹难书,吃了许多灵兽幼崽,还把主意打到原本出生的人族身上,惹恼了客居神族的女娲娘娘,才会有这么个任务给飞蓬。

“好好好,你有胆子就跟进来”堕仙咬了咬牙。

他知道九幽深处有一处绝地,是本土生灵都不敢进去的地方。

如今无路可逃,便当即撞了进去。

“嗯”飞蓬没有轻举妄动。

九幽地脉灵气匮乏,异兽有但不够多,没到轩辕会专门提醒的地步。

那么,是有什么内情吗

景天隐约能听见飞蓬的心声,再想想此前所见所闻,愈发觉得这并不是远古时真正的魔界。

但飞蓬既要执行任务,便没有退缩的打算。他只是检查了一番所带的行囊,确保一应疗伤药、解毒剂都有,方一跃而下。

“轰隆隆”巨大的响声当即炸裂,无尽火焰升腾而起。

景天倒抽一口凉气,若非还困在飞蓬体内,就要连狐狸毛一起炸开了。

这才是真正的九幽魔界中心。

是地火源头,有烈焰岩浆遍地,煞气极重,是为炎波泉的核心区域。

外面那么大的面积,只是通路或障碍。

“啊啊啊。”飞蓬刚稳住身影,就听见了惨叫声。

他握紧剑柄,谨慎小心地立在一块浮空石上,往堕仙处望了过去。

岩浆海遮掩飞蓬的视野,他只能看见那堕仙四分五裂,鲜血流入滚烫的岩浆,瞬间没了声息。

但无尽锁链下方的浓郁焰海里,有一双比泉眼更耀眼、几乎同岩浆融为一体的眼眸,静静地与飞蓬对峙着。

劲敌危险快走

有什么在提醒他,是平生第一次的惊惶与慎重,让飞蓬周身的气场不自觉提升着、戒备着,等待着那石破天惊的一击。

“哗”或许是一瞬间,也可能是整整一盏茶。

火势随涌起的焰流燃烧起来,化为火海巨幕,阻隔他看向异兽的视线。

“唔”景天只觉剧痛从肩颈处传来,后知后觉地意识到,是飞蓬拿剑的那只手臂上方,刚有了深重的伤口。

不对

我居然会在梦里感到疼

景天突然发觉了变化,但很快就想通了。

也对,飞蓬此前再逗弄撩拨异兽,都因自身强大,从未受过伤。

但景天颇为感叹地发觉,飞蓬硬生生扛住了,并未因痛下意识松开手。

“嘭”神将不顾疼痛地扬起剑,重重剐了过去。